第一百三十四章（2 / 2）

“三四年的放纵下来，如今我这双手恐怕再也拉不开硬弓了。朝中都说我是被宫外边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自甘堕落，但实际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说出来恐怕没有人去相信，这其中的苦楚只有我自己清楚。”

唏嘘良久，永王才平静下来道：“不过你七哥我也不是白给的。我有意放纵自己，虽然不见得能够完全欺瞒住别人，但却成功利用教谕不善，对皇子督导不力的借口赶走了那位身为永王府属官之首，却吃里爬外帮着太子对付的我的太子嫡系长史。还有那个背后站的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的司马。”

永王说这些话之时，黄琼并未因为第一次听到这些宫中秘闻而激动感慨。他一言未发，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与永王相交时日已经不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号称皇家第一痞的永王如此正儿八经，往日轻浮的神情早已经不见踪影。

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永王，黄琼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这才是真正的永王，以前的纵情声色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而已。历代这种以放纵自己为自保手段的并不少见。永王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他虽纵情声色，赌博、宿娼、与京兆府街头上混混称兄道弟，但也算是有节制的。至少没有做出夺人妻，霸人财产之事。行径虽说有些轻浮放浪，有失皇家体面，但也不过如此。他的那些所谓至少与部分宗室在封地的所作所为相比，已经算的上是品行优良的很了。说句夸张点的话，与其他宗室想必，自己这位七哥简直都可以称作圣人了。

自与永王相识以来，永王虽然看起来很浮华，但在关键时刻绝不含糊。为人给人虽然喜好酒色，府上姬妾众多，但却从未强抢过一个民女。扳倒京兆尹的那次，虽说未尝没有借着自己出头打击太子的想法，虽然你也玩了点小把戏，黄琼不认为自己这位兄弟满京城的七哥会不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与京兆府的差役起了冲突。但黄琼对于永王的这点小心思却并未在意。他敢冒着被太子迁怒的风险来，就已经说明问题了。那时的黄琼就觉察出自己的这位七哥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轻浮。

看到黄琼脸上一副不动如山，只是嘴角略带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永王挠挠头道：“我这边讲古讲的嘴巴都快说干了，你小子就算不信也多少捧捧场，怎么的也得给点表情不是？别总是阴阳怪气的好不好，你那笑实在让人心头有些发寒。”

对于永王抱怨，黄琼没有搭理而是拎起酒壶给永王已经空了的酒杯之中续满的酒才道：“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屁，***，你小子如今春风得意自然不会去想这些，我***噩梦还远着那。我都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了，老爷子好死不死居然给我订了门母老虎的亲事。要不是赶上大行皇后上西天耽搁下来，你七哥我现在早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一想起那个娘们居然把六、七个不知道她身份调戏她的纨绔子弟打的半年没起床，你七哥我就一阵阵的恶寒。若是刚出宫那会我倒还不怕，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若是真打起来稳输没赢。肉疼不肉疼倒是小事，关键是丢不起那个人。想想若是被老婆打的起不了床，你七哥我那还有脸面出去见人，去见我那帮兄弟。”

“最可气的是那个娘们居然敢公开威胁我，说我要偷腥趁早，若是成亲之后在被她发现，她不介意她后半生守活寡会直接送我回宫中重新常住。”

“这你有什么好抱怨的。除了父皇与未成年的兄弟之外，宫中不可能有其他的男人。送你回宫中常住，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你，她们家支持你去储君。她家是武将世家，在军中极有威望。有了你岳父的支持，想必你早些年的愿望应该能够实现。”

黄琼听出他这个未婚七嫂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永王若是在婚后还想沾别的女人，她不介意把他阉了送回宫中做太监。不过听出来归听出来，看着永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下。

听罢黄琼的话，正举起杯子喝酒以压制心头愤怒的永王不禁一呆，口中的酒水顺着嘴角流出来都不知道。他没有想到这番威胁的话居然在这个九弟眼中还可以这么解释，这***不是捕风捉影的陷害吗？这话若是传到老爷子耳中，在现在老爷子对这帮儿子甚至有些草木皆兵的情况之下，自己又岂是一顿板子便能够了结的？

不过到底不是笨人。被黄琼歪理弄的一愣的永王在看到黄琼眼角控制不住的发自内心，而不是平常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意之后，马上明白自己又被这小子给耍了。

尽管对黄琼的调侃有些不以为然，只是对此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的永王却没有出言反驳。回过味来的永王翻了翻白眼道：“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本事你去娶一个像他这样的母老虎放在家里。”

“她家在军中是有势力，可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又不想去争什么，要不要那个势力有什么用？***，你是没有看到啊，那姑奶奶一巴掌把我卫兵的长枪杆子都打断了，你说这要是一巴掌打我身上，弄不好还不来意骨折啊。”

对于永王的这些话，黄琼笑笑道：“七哥你也该收收心了。玩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你个好女人成一个家了。你看看你那府中，莺莺燕燕的，可连一个能管家的都没有。你那永王府都快成漏勺了。你自己仔细数数，这些年你的俸禄、老爷子的赏赐有多少？剩下多少？积攒下多少家底？一年的花销你心中有数没有？”

说道这里，黄琼举起杯子又道：“至于你婚后怎么样，能不能降的住这个女人，这就得看你的驭妻之术了。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听到黄琼这番话，永王举起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苦笑不已的道：“你说的不错，一个连自己女人都管不了的男人又算什么男人。不过能管的了她的男人还真难。真是白长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却养出这么一个性子。真不知道她们家是怎么管教的。好赖她家也是堂堂的从一品大员，一个女人在外边打架也不管管。”

说到这里，号称三杯倒，不过两杯酒下肚已经有些醉眼朦胧的永王突然大气的摆摆手道：“算了，今儿是你我兄弟自你受伤之后第一次相聚，不提那些扫兴的事情。妈的，今天怎么净提这些扫兴的事情。”

说罢，将凳子挪到黄琼身边，搂住黄琼的肩膀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道：“我说老九那件事情你究竟怎么想的？你和七哥说说，七哥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被永王搂住的黄琼，斜着眼看了看正用搂着他的手大气的拍着他肩膀的永王，又转过头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却是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七哥，你喝多了。此事又岂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说罢，黄琼举起酒杯自饮一杯之后，盯着酒杯良久才道：“七哥，我不想步二哥、三哥的后尘。若是真的要争，也要光明正大的去争。我们兄弟之间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丑闻也闹的够多了，父皇的心伤的夜够多的了。”

只是黄琼说了半晌却没有听到身边的永王有什么反应，转过头一看不胜酒力的永王已经歪倒在一旁呼呼大睡，搂着黄琼的手已经松开。看着永王嘴边溜出的口水，黄琼微微一笑招来几个太监将永王抬到客房休息，自己却是自斟自饮起来。

良久，将几乎是满满的一壶酒都喝光了，却依旧了无醉意的黄琼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走到紧邻书房的花园中那一片梅林中。看着眼前盛开的梅花，心中想的却是昨夜的那个女人。

黄琼前后两世都极爱梅花，这座王府中他最喜爱的就是这片梅林。只是可惜梅花开的正盛的时候，他远在郑州，回来的时候这花时却是有些过了。不过还好，也许今年的冬季要比往年寒冷的多，此时王府中的梅花还算开的正艳。

黄琼走进梅林之中，轻轻折下一枝梅花放在鼻下闻着，想起昨夜那个女人身上那相似的淡淡体香不禁有些醉了。轻轻嗅着梅花的香味，黄琼心中不禁暗暗地叹息：“美人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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