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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张应该是佛香阁前陡峭的阶梯,最前头的男生转身拉着女生的手,女生低着头,后面有一对男女站在低头女生的左右。

而卷轴的「才子」右下方,又写了字体较小的「佳人」二字。

我来不及细想,便拍了拍坐我前头的学弟,把卷轴和叁张画都给他。

学弟一脸惊讶,然后陷入沉思。

学弟突然解开安全带,站起身,离开座位。

我吓了一跳,也迅速解开安全带站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说:「飞机快起飞了,你别乱来!」「学长。」学弟转头说,「我上个厕所而已。」学弟走到洗手间旁,我双眼在后紧盯着。

空中小姐告诉他说:飞机要起飞了,请待会再使用洗手间。

学弟转身走回座位,坐下来,扣上安全带,拿起卷轴和画细看。

飞机起飞了,安全带警示灯熄灭了,学弟终于收起卷轴和画。

我松了口气,便闭上双眼。

暖暖,我离家越来越近,但却离你越来越远了。

北京飞香港差不多花了四小时;在香港花了一个小时等候转机;香港飞桃园机场花一个半小时;通关领行李花了四十分钟;出机场坐车回台南花叁个半小时;下了车坐计程车,花十五分钟才到家。

剩下的路途最短却最遥远,我要提着行李箱爬上无电梯公寓的五楼。

到了,也累瘫了。

躺在熟悉的床上却有股陌生的感觉。

只躺了十分钟,便起身打开电脑,连上网路。

收到徐驰寄来的email,里头夹了很多相片图档。

拜网路之赐,这些相片比我还早下飞机。

我一张张细看,几乎忘了已经回到台湾的现实。

看到暖暖在神武门不小心扑哧而笑的影像,我精神一振。

但没多久,却起了强烈的失落感。

叹口气,继续往下看,看到我在九龙璧前的独照。

感觉有些熟悉,拿出暖暖送我的笔筒相比对。

笔筒上的二龙戏珠跟九龙璧中的两条龙神韵很像。

或许所有二龙戏珠图桉中两条龙的身形都会类似,但我宁愿相信这是暖暖的细心。

那时我在九龙璧前特地要徐驰帮我拍张独照,所以她挑了这东西送我。

暖暖,你真是人如其名,总是让人心头觉得暖暖的。

我将笔筒小心翼翼拿在手里。

然后放进抽屉。

因为不想让它沾有一丝丝尘絮,宁可把它放在暗处里。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珍惜?

在收件者栏输入暖暖的email,然后在键盘打下:暖暖。

我到家了,一路平安。

你好吗?

凉凉在台湾。

◇欢◇迎◇访◇问◇。hqdoor。◇

一觉醒来,已快中午。

打开电脑,收到暖暖的回信。

信上写:凉凉。

你还活着就好。我很好,也活着。

快去吃饭吧。

暖暖在北京。

我洗了把脸,下楼去觅食。

街景是熟悉的,人们讲话的腔调也熟悉,我果然回到家了。

在北京连续八天听了太多捲舌音,老觉得声音在空中不再是直线传递,而是化成一圈一圈像漩涡似的钻进耳里。

我的耳朵快多长一个涡了。

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说:之前让您受累了。

吃饱饭后,又看了一次徐驰寄来的相片档。

视线依然在暖暖的影像前驻足良久。

看完后眼睛有些酸,擦了擦不知是因为眼酸或是难过而有些湿润的眼角。

关上电脑,躺在床上。

再度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

不管是白天或黑夜,我重复觅食、开电脑、看相片、发呆、躺下的过程。

感觉叁魂七魄中少了一魂两魄,人变得有些恍惚。

就这么度过第一个完全看不到暖暖的日子。

之后连续两天,我仍然无法脱离北京状态,脑子里有些错乱。

觉得实在无法静下心时,便写email给暖暖。

两天内写了七封email,暖暖也回了我七封。

信的内容都是具体的事物,而不是抽象的感觉。

我不会写:台湾的风,在没有你的黑夜里,依然无情地颳着。

暖暖也不会写:失去你的身影,北京的太阳也无法照亮我的心房。

我们都只是告诉对方:正努力活着,做该做的事。

偶尔也起了打手机给暖暖的念头。

现在手机普遍,可随时随地找到人;但也因随时随地,对方人在哪里、做什么事,你完全没概念。

比方说,我在北京第叁天时,接到一通大学同学打来的电话。

「现在有空吗?」他说。

「有啊。」我说。

「出来看场电影吧。」「可是我人在北京耶。」「…………」所以我总是克制住想打手机给暖暖的欲望。

一方面是因为电话费可能会很贵;另一方面是觉得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值得打电话。

如果我在路上捡到很多钱或是突然中了乐透,那么两方面都可满足;既有钱且这种事非常罕见。

但我一直没捡到钱,乐透也没买。

第四天醒来时就好多了,起码想起自己还得找工作、寄履历。

打开电脑后,收到一封陌生的email,岳峰姑娘寄来的。

我跟岳峰的互动不多,算不上很熟,临走前她也没跟我要email。

为什么写信给我呢?

看了看信件标题:想麻烦你一件事。麻烦我什么事?做她的男朋友吗?

只怪我再怎么样也称得上是风度翩翩,岳峰会陷进去算是情有可原。

唉,我真是造孽啊。

打开了信,信里头写:从暖暖那儿知道你的email,请告诉我,你学弟的email,王克要的。

岳峰。

ps。顺道问你一声好。

有没有搞错?

寄信给我竟然只在ps里问好,而且还是顺道。

我连回都不想回,直接把这封信转寄给学弟。

然后我收拾起被岳峰姑娘戏弄的心,开始整理履历表。

除了早已准备好的学经历及专长的表格外,我又写了简单的自传。

自传用手写,写在从北大买回来的信纸上。

在这电脑发达的时代,算得上是特别吧。或许可因此多吸引些目光。

我一共找了五家公司,自传写了五份。

写完后,连同表格,分别装进五个北大信封里,然后下楼寄信。

叁天后,我接到通知我面试的电话。

隔天我便盛装坐火车北上去面试。

果然一见面他就问我:「为什么用北大的信封信纸?」「我是北大校友。」我说,「北大这所学校的朋友,我在那待过半天。」他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念硕士班时做过一个研究:喜欢讲老梗冷笑话的人,上班特别认真。

因为这种人没有异性缘、人际关係也不好,工作便成了唯一的寄託。」我不知道这代表好或是不好?心里颇为忐忑。

「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过了一会,他说。

「越快越好。」我说。

「那就下星期一开始。」「没问题。」我找到工作了,没什么特别兴奋的反应,好像只是完成一件该做的事。

后来又陆续接到两通电话,我都以找到工作为由回绝了。

反正对我这种专业的社会新鲜人而言,工作性质都是类似的。

我找好了新房子,准备北上就业。

收拾好一切,该打包的打包、该装箱的装箱、该留下的留下。

暖暖送的笔筒安稳地躺在随身的背袋里。

昨天已约好了搬家公司,他们一个小时后会到。

电脑最后才装箱,因为我打算再写一封email给暖暖。

我信上写:暖暖。

我找到工作了。

我得搬家,搬到新竹。(台湾只有新竹,没有旧竹)

安顿好了,会把新的地址告诉你。

凉凉在台湾。

▲虹▲桥▲书▲吧▲book。hqdoor。▲

开始上班的日子很规律,也很正常。

以前当研究生的日子也叫规律,却不正常。

之所以叫规律是因为总是天亮说晚安、中午吃早餐;但那种日子不能叫正常吧。

我现在有两个室友——小曹和小何,都是男的。

每人一间房,共用客厅、厨房和浴室。

他们的工作性质和我类似,我们都在竹科上班。

我们这类人彼此间熟得快,只要一起打场连线电动就熟了。

我们叁人专业背景相似、说话投机,连笑声都像突然被电到的猴子。

搬进来当天,我便重新组装好电脑,连上网,发了封email给暖暖。

然后才开始将行李拆箱,整理房间。

没什么是不能适应的,孤身一人在哪落地,自然会生根。

每天七点半出门,八点进公司,原则上五点半下班,但我都会待到八点。

反正回家也通常是坐在电脑前,不如坐在公司速度比较快的电脑前。

试用期是叁个月,但我两个礼拜后就进入正轨。

同事们相处也很融洽,不会出现电视剧里常演的办公室勾心斗角情节。

工程师不是靠嘴巴闯荡江湖,你肚子里有没有料,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通常那种特别厉害的工程师,都不太会讲话或是应酬。

偶有几个比较机车的人,但比例比学校中要少。

如果你在念大学,你应该能深刻体会大学里机车的老师还真不少。

公司里大部分都是男同事,难得出现的女同事通常负责会计、行政工作。

女同事们的外表看起来……

嗯,用委婉的话说,是属于不会让你分心的那种。

甚至会逼你更专注于工作上。

小曹和小何的公司也有类似情形,小曹甚至说他的公司会严格筛选。

「如果找漂亮一点的女生进来,公司里那么多男工程师怎么专心?」小曹说,「所以面试时,公司会严格筛选,专挑恐龙。」我想想也有道理。

对我们这种人而言,电脑就是我们的爱人;而网路就是爱人的灵魂。

让我们疯掉很简单,网路断线就够了。

我们成天幻想未来另一半的样子,但不知道会在哪遇见她?

只知道一定不会在公司里。

我们不会也不懂得搭讪,因为不擅言辞;我们拙于表达,因为表达用的是文字而非程式语言。

我们很天真,因为电脑0与1的世界黑白分明,不像现实社会颜色纷乱。

我们常在网路上被骗,不是因为笨,也不是因为太容易相信人;而是因为渴望异性的心炽热到心甘情愿承受被骗的风险,即使这风险高达九成九。

但欺骗我们的感情就像欺骗父母双亡冬夜在小巷口卖花的小女孩一样,都叫没有人性。

但我和他们有一点不同。

那就是我曾遇见美好的女孩,她叫暖暖,她让我的生命发亮。

我不用幻想未来的另一半,因为我已经知道她的样子。

虽然我不知道是否能在一起,而且恐怕不能在一起的机率高得多,但起码我已不需要想像。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心是饱满的,很难再被塞进任何女生的倩影。

即使一个五星级美女嗲声嗲气、眼角放电、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跟我说:「帅哥,帮我修电脑。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我也能保持镇定,然后以零下十度的口吻说:「没空。」所以虽然看不到暖暖、听不到暖暖的声音,但暖暖始终在我心里。

我偶尔会发email给暖暖,说些生活上的琐事。

然而对我这种无论何时何地走路一定靠右边的人而言,所谓的琐事既不琐也不多。

有次实在很想发email给暖暖,却怎么样也找不到琐事,只好写:今天是连续第七天出太阳的日子。

暖暖回信说:辛苦您了。干脆说说你室友吧。

我的室友也没啥好说的,他们跟我一样枯燥乏味。

而某些比较特别或有趣的事,我也不方便跟暖暖说。

比方说,一天不打电动就活不下去的小曹,有天突然看起文学名着。

而且还是《红楼梦》。

我和小何大惊失色,因为这是典型的失恋症状。

「我今天逛进一个网站,上面写着日本av女优的各项资料。没想到她们的兴趣栏里,竟然多数填上读书。」小曹说,「读书耶!av女优耶!

像我这种血性男儿怎么可能不被激励呢?」我和小何转身就走,完全不想理小曹。

还有一次,小何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梳得整整齐齐。

他用缓慢且慎重的步伐走近书桌抽屉,轻轻拉开,拿出一片光碟。

微微向光碟点头致敬,然后用颤抖的手放入光碟机里,神情非常肃穆。

「你在干嘛?」我和小曹异口同声。

「我的女神。」小何用虔诚的口吻说,「高树玛利亚。」「身为你的室友,我有义务纠正你这种错误的行为。」小曹高声说。

「喔?」小何转过头。

「所谓的女神……」小曹单膝跪地,双手合十,仰头向天,说:「只有川岛和津实。」然后他们两人吵了起来。

我的室友们是这样的人,我怎能跟暖暖启齿?

所以我还是只能尽量找出生活上的琐事告诉暖暖。

而且这些琐事最好跟小曹和小何无关。

随着我的工作量加大,回家时间也变晚。

这时才开始试着跟暖暖提到一些心情。

暖暖。

昨晚十点被call去公司改程式,凌晨两点回来。

突然觉得深夜的街景很陌生。

有些心慌,还有累。

凉凉在台湾。

没想到十分钟后就收到暖暖的回信。

凉凉。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工作压力大,难免有感触。

今早的太阳,总会照亮昨夜的黑。

暖暖在绥化。

绥化?

我立刻回信问暖暖,绥化是什么地方?

暖暖也立刻回信说,绥化是她老家。

她昨天回家,开学了再回北京。

我脑海里幻想着绥化的样子。

想起在什刹海旁,暖暖问我如果她在老家工作,我去不去找她?

那时也不知道是哪股冲动,我竟然说会。

绥化听起来应该是座大城市,如果真要去黑龙江找暖暖,应该不难吧。

我也跟徐驰和高亮通了几次信,他们刚从大学毕业,也顺利找到工作。

高亮没忘了他说过要带我去爬司马台长城;徐驰则不断交代:以后到北京,一定得通知他。

我相信这不是客套,便把这话记下了。

学弟还在念书,我们偶尔会通电话。

「学长。我跟你说一件事。」有次学弟打来。

「什么事?」「我今天有打电话给王克喔。」学弟的声音很兴奋。

「喔。她还好吗?」「不好。」「她怎么了?」「她接到我的电话,竟然喜极而泣呢。」「…………」「学长,你知道什么叫喜极而泣吗?」「知道。」「喜——极——而——泣耶!」「你是打电话来炫耀的吗?」「不是向你炫耀,而是要刺激你。我知道你一定不敢打电话给暖暖。」「你管我。」「喜——极——而——泣啊!」「喜你妈啦!」我挂上电话,不想理他。

试用期过了,薪水也调高了些,我开始有了稳定的感觉。

有时甚至会有即将老死于此的感觉,不禁全身冒冷汗。

暖暖。

我工作稳定了。

但很怕因为稳定而失去活力,久了便成为凋像。

而且还是面无表情的凋像。

凉凉在台湾。

凉凉。

没听过有人嫌稳定。

难不成你想乱飘?

江湖求稳,乱飘易挨刀。

而且还没来北京找我前,你不会变凋像。

暖暖在北京。

时序进入秋季,我和小曹、小何开了辆车到谷关洗温泉。

途中经过天冷,我们停下车买冰棒吃。

那时我突然想起和暖暖在紫禁城神武门外吃冰棍的往事。

然后想起暖暖问我什么时候带她去暖暖,而我回答大约在冬季。

最后由大约在冬季想起离开北京前夕,我和暖暖在教室外的谈话。

「明朝即长路,惜取此时心。」暖暖的声音彷佛在耳畔响起。

回忆依然如此清晰,并没有被时间弄澹。

在北京虽只八天,但每一天都在时间的座标轴上留下深深的刻痕。

不管在生命中的哪些瞬间回头看,都能清楚看见那些刻痕。

暖暖,我很想念你。

你知道吗?天冷的冰棒真的很好吃。

冬天悄悄来临,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气温的降低,而是风势的加强。

新竹的强风会这么有名不是没道理的。

下班回家时,还被风吹得整个人摇摇晃晃。

打开信箱,发现一封用手写的,寄给我的信。

这实在太难得了,可以去买张乐透了。

自从网路和手机发达后,我已经几百年没收过手写的信。

等电梯时,看了看寄件人住址——北京。

第一反应便是想到暖暖。

我赶紧离开电梯,走出门,在门口哇哇乱笑一阵、手舞足蹈一番,然后再走进门,来到电梯口。

不这样做的话,待会上楼万一太过兴奋,会被小曹和小何嘲笑。

「回来了。」走进家门,我澹澹地说。

「第叁个宅男终于回来了。」小曹说。

「又是平凡的一天,路上半个正妹也没。」我说。

「醒醒吧,阿宅。」小何说。

我强忍笑意,把信藏好,一步一步走向房间。

在快得内伤前终于进了房间,关上门,身子往后飞上床。

把信拆开,暖暖写了满满两张信纸。

暖暖说她课业很重,睡眠时间变少了,兴许很快就老了。

然后暖暖说了很多日常生活的琐事,也说她变瘦了。

她还说前几天买了些炸奶糕吃,知道我爱吃,可惜吃不着。

于是她将炸奶糕放进纸袋,用信纸包起来,经过七七四十九个小时,再把信纸拿来写信。

「你闻到炸奶糕的香味了吗?」我闻了闻信纸,好像还真的可以闻出一股香味。

但我相信,这香味来自暖暖的心。

看到这里,我才突然发现,暖暖写的是繁体字。

想起在北京教汉字的老师说过,由繁入简易、由简入繁难。

暖暖写这封信时,一定花了很多心血吧。

信件最后,暖暖写下:「北京就快下雪了,啥时候带我去暖暖?」我有些难过,放下信纸,躺了下来。

暖暖,我相信你知道我想带你去,不管多困难。

我相信你知道的。

如果你在水里呼救,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跳下水;然后在灭顶的瞬间,才想起我根本不会游泳。

即使跳水前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起不会游泳,我还是会跳;因为我相信意志,相信它带来的力量。

但当你说想去暖暖,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台湾海峡,那并不是光靠意志就可以横越,起码不是我的意志。

所以我无法答应你。

我躺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回覆暖暖。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打起精神,走到书桌前坐下。

拿出繁简字对照表,把要写的字,一字一字写成简体字。

这可不像email,只要按个编码转换键,不管多少字瞬间就可转换繁简。

于是平常不到半个钟头可以写完的字,现在竟然要花叁个多小时。

我告诉暖暖,前些日子在天冷吃冰棒时很想也让她吃上一根。

但如果我用信纸包住冰棒经过七七四十九个小时,信纸恐怕就毁了。

信件最后,我写下:不管北京的雪下得多大,暖暖是不会下雪的。

我相信暖暖收到信后,一定会说我又耍赖。

但我如果不耍赖,又能如何?

我和暖暖不是推动时代洪流的领导者,只是被时代洪流推着走的平凡人。

在时代洪流中,我和暖暖既不知道目的地,也无法选择方向。

只能努力活着。

新的一年来到,离开北京也已过了半年。

时间流逝的速度远比薪水数字增加的速度快得多。

偶尔会惊觉时间流逝的迅速,便会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奋斗的目标又是什么?

但多数时候还是想起暖暖。

暖暖在做什么?过得好吗?

我经常会看徐驰寄来的相片档,那是一种依恋。

每当看见我和暖暖并肩在夕阳下喝酸奶的背影,总想起「纯粹」这字眼。

下次见到暖暖时,曾有的纯粹是否会变质?

我多么希望能长长久久,跟暖暖并肩坐着,悠闲地欣赏夕阳;但现实生活常是在夕阳下拖着上了一天班的疲惫身子回家。

暖暖,我还保有那份纯粹,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是陪你看夕阳;但即使我死命抱住那份纯粹、拒绝放手,总会有那么一天,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是赚了钱、升了职、买了房。

到那时,左右我心跳速率的,可能是股票的涨与跌;而非暖暖眼神的喜或悲。

暖暖,请给我力量,让我紧紧抱住那份纯粹。

在下次见到你之前。

凉凉。

什刹海结冰了。

我滑冰时堆了个雪人,挺像你的。

就差副眼镜。

你还是不会滑冰吗?来,我教你。

摔了不许哭。

哭了还是得摔。

暖暖在北京。

凉凉。

冰是不等人的。

春天到了,冰融了。

花要开了、草要长了、树要绿了。

暖暖要老一岁了。

而凉凉呢?

暖暖在北京。

凉凉。

热晕了。

酸奶喝了不少。

想起你也爱喝,但喝不着咋办?

我喝酸奶嘴酸,凉凉喝不着,会心酸吗?

想把牛奶给你寄去,你收到后兴许就变酸奶了。

暖暖在北京。

凉凉。

下星期要论文答辩了。

有些紧张。

你瞎说点啥呗。

你一瞎说,我就有精神了。

但别说狗戴了顶黄色假发就成了狮子之类的。

暖暖在北京。

凉凉。

我找到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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